(15)
当你发现你所一直背负的正义,只是一副被粉末虚饰的面具时,你会亲手破坏掉这份粉饰的美好,还是转身离去,又或者,继续追随着这把正义之剑所指的方向?
因为这副面具是虚假的,所以就能轻易否定过往所积累的真实吗?
因为这副面具是正义的,所以就能继续肯定过往所进行的愚行吗?
究竟何为真正的正义?因为利益驱使所执行的正义究竟算不算是正义?而只是根据内心判断而对他人施以制裁的正义,又究竟算不算正义呢?我想,这就和世上很多只要深思起来就没完没了的问题一样,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。
就如同举着正义的旗帜对认定的邪恶任意施展暴力的组织,和为了惩戒恶人而戴着蝙蝠、蜘蛛、红领巾、内裤等各种面具行走在夜间的黑暗英雄,即使它们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对法律的亵渎,是对社会稳定的一种破坏,但它们这些违法行为依旧为人所称道,这是为何?
不仅是因为他们在执行着社会人所无法进行的理想行为,还因为,那些故事都是以这些正义英雄的视角来进行的。如果换成那些罪犯的视角,或许又会出现各种诸如因为上有七十岁患病老娘,下有三四个呱呱待哺的孩子,所以迫不得已去犯罪的悲情故事。
人类总是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,或隐藏着,或展现着,面具早已成为一个人的标志。不如说,如果人类真的成为毫无谎言、毫无虚假的生物的话,那反而让人觉得恐怖。因为身处社会中的人如果真的变成毫无污垢的直言者,那必然不是因为没人存在污垢,而是因为没人敢藏有污垢。
社会之下的完全个性,并无个性可言。
因此,我奉行着面具之道。即使微笑的面具之下隐藏着悲伤,美丽的面具之下隐藏着丑陋,正义的面具之下隐藏着利益,即使甜党其实是咸党,萝莉控其实是御姐控,素食者其实是肉食者,那又如何?
自己的真实不需要他人知道,那种即使对陌生人的伤痛也感同身受的乌托邦,会温柔得让人窒息。
在社会所奉行的大正义之下,还有着诸多个人正义,而在这些交织的正义之中,到底哪个是真实,哪个是虚假,而当了解到理想之下差异巨大的现实时,又该继续追随奉行,还是另辟新道呢,这些对我来说,都不是问题。
因为对我来说,萝莉就是正义!
即使这个正义只是一张面具,只要萝莉依旧是萝莉,那么对我来说就毫无关系!
即使被欺骗又如何?人类的任何行动其实质都是一种自我满足,而只要奉行这个正义就能让我精神得到满足,那它是真是假又何妨?
家里那个存在千年还时而会变成少女的萝莉梦魇我都毫不介意,何况一只区区的老虎萝莉,怎么可能止住我行走在正义的道路上的步伐!
“谢谢。趴趴嗫嚅道。”
自从糖果屋出来后,趴趴就似乎因为对什么事感到内疚而一直保持沉默,无论我怎么挑逗她都不发一言,甚至连我捏她耳朵,捉她尾巴这种事情都没有反抗。虽然我大概能猜出是什么原因,却不好解决,只能发挥我的虚言天赋,暂且缓和气氛。
“恩?我没做什么值得你感谢的事情吧?”我装糊涂道。
“揣着明白装糊涂,这也是你所说的必须的面具吗?趴趴好奇道。”
“哪有,我看起来哪里像明白人了。虽说我是清白人,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是明白人。”
“清白?对什么清白?趴趴疑惑道。”
“对于我是逆来顺受的超高校级抖M这件事我绝对是清白的!我绝对没有丝毫觉得被幼女践踏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!”我神情激愤的说道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为什么沉默啊!别不说话啊!就算你不认同,也好歹出句声反驳我啊!这样一来岂不是显得我更像是跳进黄河的人了。我的一世清白,难不成就要毁于一旦了,也就是说我要成为祸从口出的代言人了吗?不过祸从口出的代言人应该是怎样的形象呢,看上去就一副说话会咬到舌头,并且还能从口中喷火,然后一直巴拉巴拉个不停,并……”
“你坚持正义这件事,是不是也是一张面具呢?趴趴指出道。”
“哈哈,居然都会举一反三了,你在学校一定是三好学生吧。”
“我的成绩是全年级第一。趴趴骄傲说道。”
“喔,真厉害呢,不愧是趴趴。”
“哼哼。趴趴谦虚地接受赞美。趴趴谦虚说道。”
“如果参加全国中学生——不,就算是全世界中学生作文比赛,也定能位列第二吧。”
“第一是谁?趴趴敏锐说道。”
“说起这个第一名,那可就大有来头了,那要从千年之前说起……”
“别转移话题。趴趴醒悟说道。”
“诶呀,被你发现了。好吧,这个第一名呢,其……”
“不是这个话题。趴趴愤然指出。”
“……先不论所坚持的正义是不是一副面具,首先坚持正义这个举动是不是一副面具,这真是个好命题呢。人们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去坚持某种信念,即使这种信念其实并非自己所愿。而当这种坚持持续很久后,就会认为,这种信念一开始就是自己的追求。这应该也能归咎于惯性吧,习惯成自然那……”
“是还是不是?趴趴坚持说道。”
“面具就一定代表着虚假?无面才是真实?”
“……不是。趴趴思考后说道。”
“人们常说,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,把面具当成一种粘性很强的外置道具。但是在我看来,面具并非是从哪里的小摊买来的十块钱一个的东西,而是从自己的脸部衍生出来的另一张脸,就好像表情一样的东西。只是就像笑多的人忘记了哭泣一样,习惯了这个表情,就很难改变罢了。”
“我之所以去追寻这个正义,到底是我自己想要去追的真,还是外部强加在我身上的假呢,我想这个问题没必要去纠结。因为无论是你自己想要的,还是外部强加的,都是出于你自己的选择,并无真假的说法。所以,当发现这个并非自己所想要时,是愤然离去,还是继续执行,都是很正常的选择。”
“虽然有些人一直在强调个性,认为群体的框架束缚了自己的发光发热,但是,正如只有在约束之下才有自由,个性也只能存在于面具之下。理想注定只能无限接近,而无法达成,因为在达成的时候,就是失去的时候。”
“你又在胡言乱语了。趴趴无力说道。”
“呃,那么对你来说,纠结到底是不是面具这件事情,就真的那么重要么?”
“……无论抱着怎样的心情执行正义,只要确实是在实现正义,那就无所谓了。趴趴认真思考道。”
“那为什么还要去纠结呢?”
“……是啊,趴趴为什么会纠结这个问题呢?趴趴疑惑道。”
“明明无所谓的。趴趴认真疑惑道。”
“仔细想想,我刚才,貌似也有点不对劲吧?”
“恩,只是虚言,没有戏语。趴趴确认道。”
“到底是……!?”
趴趴似乎和我想到同一个可能性,能感觉到背上的小身体颤抖了一下。
具有“现时现实”的巫婆,果然很可怕啊。即使是现在,思想上也依旧残留着接触后的影响。
“果然不想再见面了。”
“认同。趴趴认同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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